作者简介:渭波,本名郑渭波,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饶市作家协会副主席。20世纪60年代出生于江西省上饶市灵溪镇迎春堂。年发表处女作,至今已在《诗刊》、《星星》、《诗歌月刊》、《诗选刊》、《新大陆》(美国)、《北美枫》(加拿大)等海内外多种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多篇(首)。部份作品入选《百年中国新诗流派作品金库》、《百年新诗精选》、《中国诗歌年选》、《中国诗歌年鉴》、《中国当代汉诗年鉴》、《中国诗人诗典》、《中国新诗精选首》、《中国诗歌选》、《新世纪诗选》、《年中国新诗排行榜》、《中国网络诗歌年鉴》、《江西六十年文学精选》、《21世纪江西诗歌精选》等80多种出版社出版的作品选集或丛书。有20多篇作品在《诗探索》、《文学报》、《萌芽》等全国知名报刊杂志征稿赛获奖。著有《裂片的锋芒》、《漂流的家园》等。
//磨刀
雨天,我蹲在滴水穿墙的檐下
将惯用的柴刀扶到泪流满面的磨石上
磨——
磨着单薄的锈钝、残存的锋口我知道,我的四周总有许多黑白相交的事物
随雨水出没、沉浮、隐伏
不断改变一枚针与一群铁器的硬度
一把刀与一群刀手的距离面对多雨的天气
我 可以放松心情的是磨刀
直到磨灭自已架在刀刃的身影
//春天里的那个人死了
春天里的那个人死了死于风寒死于风寒泡制的病变死于病变后的脱水死于谁也删不了的虚空经过春天的我们还在怀想那个人的身世一只饭碗倒扣嘴巴的瞬间过程一枚话筒传染的颂歌这是我们难以剔除的惯性就像每天要面对的车流、火焰、尘埃刀叉上的骨肉油滑的光影一直吱呀在荧屏反复剃度我们的耳根
//一只鸟飞过我的村庄
一只鸟飞过我的村庄
像残存的瓦片缩小了田野的反光放大了流水的裂痕瞬间即逝的泡沫以及纷纷上岸的沙砾
一只鸟已经飞过我的村庄
脱离了宗祠的檐角老香樟的巢穴 的瞳孔将它的尖叫交给苍天将它的孤独挂在双翅面对渐渐黑下来的世界一再收回我们仰望的江山和不可拆除的内心一只鸟就这么飞过了我的村庄宛如惊蛰后的某些事物:随风而动的纸屑饰演古戏的面具挖土机的履链童话里的蒲公英穿越了“梦”——这个有形或无形的汉字
//暗冷的冬天
有风在叫云
有云在叫雪
有雪在叫白
有白在叫黑
有黑在叫黑
更多的黑
融入你的苍凉
而你,还在向晚的归途
寻找遗失的宗谱
那一脉河流在拐弯前
已接近零度
你还是坚持了这样的行走
孤独的背影
一次又一次被大风吹过
//高铁
大地早已布满了伤口
一把飞刀
扑面而来
这谁也躲避不了的暗器
洞穿了阳光、山峦、村庄
和一只大雁的悲呜
它以它的速度,不断地挟持人类
从故地到异地
从异地到异地
当刀锋淡隐
那冰冷的铁轨上,只有
失去方向的风
在空茫地叫喊
//另一种春光
春天翻出更高的山野逼近
新叶苔藓南风
和流水的尖叫
这大地上又一次空茫的行程
那些攀附崖壁的龙须草
那些穿梭草丛的红蚁、蜥蜴、*蛇
那些正在发酵的腐肉
那些漫游尘世的鼹鼠、螳螂、秃鹫
再次逼近了
春天的裂痕和翻浆的梦境
低矮的山峦、垂泪的悬崖
以及我们手心里的
微光或隐忍
//平安夜
今夜,寒霜又一次冷在旷野
封冻了地平线、城池和它的残骸
唯有戴孝的屋脊轻扶窗口的烛光
偶尔散发婴儿的啼声高压线的呜鸣
今夜,我在一本书里翻动汉字
在黑白交错的世界里安放失眠的眼睛
在一些影子包围另一些影子的某个空间
寻找平安
今夜,我不想改变一个苹果的温度
只是,谁会亮出右手
陪我一同握住 的烛泪
擦拭烛台上的的蒙尘
//在南下的列车上
我蜷伏在南下的列车上
默读那些站起来的城镇软下去的河汊
这柳眉儿婀娜的江南又一次被秋风撕破
我看见,一枚柑橘
坠落荒丘的过程比暮色
更早抵达*昏
犹如我栖身的列车在进入隧道的瞬间
拆散昼与夜的距离
众多的云烟逼近了高铁的时速
都在轻轻滑过向晚的楼宇倾斜
尘世的窗口
宛若一粒沙子的反光
刺痛一群失明的眼睛
这南下的列车还在不断提速
而窗外那抹残阳绕过
车箱里攒动的人群
也绕过我虚张的十指
静静地照在,一个小孩
浅浅的酒涡上
//雪:国画的空白
这是一场雪远山静寂、苍白
曾经的树木已折断了多余的枯枝
倒挂残存的血脉
我还在回家的路上
我还在穿越一座城市的过道、铁栅、斑马线
寻求苍白内部的草垛、谷粒、火苗
以及锅台旁的温暖那些
与蝴蝶有关的面容
与我有关的踪迹
我知道,众多的候鸟飞过了众多的城池
众多的城池幻化成众多的国画
众多的国画总有几只断翅的鸟向天翻白眼
就像这场雪正在颠覆这个世界的空白
只是,在雪来不及包围的某个缝隙
我侧了侧身子,似乎惊动了路上的春天
//秋天:如果
这个秋天,总有一片雾霾挡住阳光
涂改天空、土地、野果和
不可复制的暗伤
你是否看到,卷入秋天的那群疯子已经
抬高了疯人院的台阶
已经挤进了另一群疯子把持的铁门
如果没有一扇铁门切割了
草垛的温度残花的本色
如果没有一钵花草趴在都市的窗口
那么,这个秋天所悬浮的秘密
早已不是荧屏上的颂词戏班里的道具
被口水粘贴在纸张的梦
被寒风反复剪除的纸屑
你也不是蜷在乞丐手心的
那只一再空无的
碗
//台风
台风经过一个城市经过一群人的空间
经过 的口舌张贴在荧屏经过瓶装的梦呈现了中草药或荷尔蒙的元素
台风就这么经过自已的路线
一边虚耗正能量一边复制民间的血泪
其实,台风早已改变了与海有关的习性
早已绞绑了我们举向苍天的柴刀、斧头以及一个城市与一只饭碗的阴影
//岸上的石头这个冬天河流不再拍击船只犹如一片破旧的帆那些爱过水的石头已经上岸拦住鞠躬的枯柳众多事物的皮毛和风声它们用发冷的时光迁移多余的棱角在倾斜的天空下使直立的雨点打滑大地苍凉我止步于一块石头的裂缝和它难以触摸的内伤
//风吹风又一次吹到乡下吹动那些不安的门闩吹出了群迁的蚁风就这么一路吹来一路吹去在背光的枯叶间撕开无处不在的黑这底气不竭的风还在吹吹光明寺的香火、钟声、梵音吹疯人院的老树、昏鸦、铁栅吹它的能量和吹过的过程风从未吹散自吹的习性我常常被风吹进梦里吹进与梦有关的墓地……
//豌豆花豌豆花开了在乡下阳光照着的垅上畦埂的边角我身体晃过的那些藤蔓和疙瘩我又一次看见了野蜂看见了惊蛰的生命伸出微颤的针脚抱紧醒来的蕊豌豆花开得更白了她清丽的光芒向我涌来刺穿所有的背景我没有浴光而行不想拈去野蜂的口食仅仅触及尘世的冷暖豌豆花就这么开着总是与路上的我保持一段白色的距离就象这个早春的某些风寒一边刨开腐土一边删改上升的温度
//七星瓢虫
烈日灼晕了大地庄稼皱眉,小草在低处喘息而你披着红色外衣用七枚黑星标注身份这持续高温的天气成就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你蛰伏在高枝把目光下的一切都当作疆域把小于你的蚜虫当作异类那不会发光的七粒星子犹如风中的幻影*昏降临。一只乌鸦尖叫着掠过西山下的丛林一场雷雨正赶在来时的路上//中国象棋两尺见方的木板上一只手主宰着众多棋子的命楚河一再远离象背汉界依然是马蹄踏过的江山炮锈在田野,车还是不会拐弯仕相把守的门,半开半闭斜阳处,散落兵卒的尸首唯那帅稳居后宫,安享虚拟的太平而天色向晚寒风中,漫舞的红叶淹埋了指尖上的胜负
//正在发冷的雪
回家了
我的眼睛淹埋了远方浮云的痕迹
却摆脱不了压在头颅的苍茫
面对苍茫,我一再缩小一再靠近
那些已被雪花纠缠的稻草开裂的
河汊、村庄
想起家园残存的门柱
悬网而死的蜘蛛
想起雪白的茔幡、脱臼的骨骼
封冻的蛇信
想起不断复制同类或异类的影子
我的孤独不过是一面破碎的镜子
将“惨白”或惨白的细节注入雪花
粉刷尘世的秘密
这是一场雪正在发冷
只是,比刀尖上的血滴更迷蒙
//疯人院的台阶
这个风声稀薄的下午
阳光沿疯人院的围墙垂下垂下了它惯有的高度低在我紧紧握住的一只水杯请允许我转过身子远离那些滑过众多脚趾的台阶坐进夏日的树荫请允许我静观另类的场景——一群蚂蚁在几根草茎之间奔跑用触须寻找相似的食物掏空自已的口舌
//端午:我心尖上的千年回声
世间的江河依旧奔泻不涸
暗流翻出的鱼虾,在游动
在各自的水层游生游死
我常常蜷在江河的湾处,倾听水与水的声音寻思腐渣和泡沫纠缠不清的秘密
面对那些摸到水的石头我一次次握別了岸边的藜蒿、菖蒲、艾草和远山的箬叶我知道,与水有关的青芒已经覆盖了——一个王朝的背景屈子的长长太息我心尖上的千年回声
//锄头
1在乡下,总有一些锄头闪亮在篱墙、柴门、畦埂贴近泥土、稼茵和生生不死的草根将铁质的光影融入檐角、过道蝼蚁穿越的砂砾……2这铁打的农具不仅仅是农耕文化符号它铲除了稗草它填平了坑洼它剁下了*蛇的七寸它的平直和锋利掀开了暗夜的烈火,于无声处的破晓惊雷3谁会记住已逝的春天记住乡下,纯正依然的锄头哪怕一截被风干的老柄也能单挑倒春寒里那些腐瘸的旗幡
渭波诗观:
1.真正的诗人是在剑锋上行吟的人。
2.真正的诗人是拥有良知和爱心的人。
3.真正的诗人是对生命 关怀和悲悯的人。
4.真正的诗人的心声是永不褪色的。
5.真正的诗人就像夹在阳光底层的飞鸟,疼痛地坚韧地寻觅灵*的栖地----人类真正的家园。
6.真正的诗人内心的血脉必将汇入浩涌的历史江海。
7.诗到诗心为止。这是我对诗最根本的理解,也是我在自已的诗路上一向遵循的最根本的创作理念。这“诗心”是人格的修为,是文化学识的长期积累,更是对生命、生活、事物的独到感悟;这诗心,是人类共同拥有或共同向往的真善美,是真诚、真情,是真心。
8.谁在写作的梯子上看到了人类的人文之光,谁就拥有继续攀援生命并提升生命高度的可能。
9.矫情不等于真情,文字的力量来自对文字的敬畏,来自另一种“孤独”的修为和操守。
10.写作最重要的使命就是砥砺黑暗,追寻生命之光。
很早就有向渭波老师约稿的想法,但一直不敢冒昧, 还是忍不住。没有想到渭波老师不仅爽快地答应,而且还热情地回复了很多暖心的话语;不仅发来精品力作,而且发来诗写之见对诗写者的发聩肺腑之言。他掷地有声地告诉我们:要倍加呵护好天然的宝贵的诗心,要真挚地抒写情怀并寻找诗歌的灵*和生命之光。我并且相信很多诗友们都深以为然。简心老师和我谈到诗歌燃点火焰质地的问题,谈到诗歌的小情绪大情怀的问题;再读渭波老师的系列诗作诗观,豁然开朗:生命的质地有多纯厚,诗歌的质地就有多纯厚;生命的燃点有多高,诗歌的燃点就会有多高。当下的诗歌风潮确实存在一定的导向问题,但大唐的风骨和气象已逐渐显露。作为办刊短短几年的纸刊《草堂》,在办刊理念上,具备着这样的视野和高度。我们也涌现出一批这样既有深厚的生命积淀,又有家国情怀生命质地纯厚的热血诗人。江西便有熊国太,杨北城,牧斯,雁西,洪老墨,李贤平,布衣,三子,邓诗鸿,林莉,林珊,吴素贞,柯桥,圻子,漆宇勤,范剑鸣,殷红,石立新,吴红铁,*禄辉,如月之月,朝颜,赖咸院,春暖水,欧阳福荣,李祚福等一批这样的诗人,渭波老师更是其中的一员大将。对于这组20首诗作,我不敢妄加评论,但能够深刻地感受到诗歌每一个文字落地的力量,扬起的尘土,散发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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