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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河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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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60年代末,我家的老屋前面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河水清澈明净,没有农药化肥的污染。小河里孕育着小鱼和小虾,家乡的父老乡亲家家户户养鹅、养鸭,鹅鸭在水里嬉戏着,猎食着鱼虾。捉鱼摸虾也是我在孩提时期的爱好,而捉河虾更使我记忆尤深。那时,我们捉河虾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用网兜虾,另一种是耙虾。那是一个物质贫乏的年代,连根铁丝都不好找,兜鱼虾的工具也得自己做。我从破笊耙上拆一根笊耙钩,做饭时将其放在锅灶炉膛里用火烤一烤,拿出来把它趁热曲成一个圆圈,用麻绳绑住接茬。我和妈妈要一块破蚊帐布,用针缝成一个下底细上口粗,和竹子圆圈相当的布筒,再将其缝制在圆圈上。按照三等份系上三根一样长的细绳,将三根细绳和一根稍粗的绳子打一个结,绑在一起。用一根木棍将稍粗的绳子绑在棍子头上,一个兜虾的工具就做好了。

当时老家里养了一头老母猪,为了让老母猪奶水充足,爸爸会买一套羊骨头架子。家里人把羊骨头煮熟吃光上面的肉,啃剩下的羊骨熬汤给猪喝。夏天星期天的午后,我拿几块啃剩的羊骨头放在网兜里,拎着小水桶,约上离我们家不远的玩伴大林和二虎,顶着烈日,脚踩着发烫的小路,沿着河边走到下坝的位置,去兜虾。

下坝是一道南北向的一道堤坝,也是一条南来北往的道路。为了人们便于行走,大队凭借河套的高低差,在这里拦了一道堤坝。河水在堤坝上面自东向西流下,形成了一道小的瀑布。瀑布下面被冲出了一个小的水潭。由于堤坝的地势有一人多高,哗哗的河水从坝堤上淌下来,溅起白色的泡沫,水潭里就富含了氧气。加上这里水质优良,杂草丰盛,富含有机质和浮游生物,就涵养了众多的小鱼和小虾。引得众多的鱼虾聚集在一起,畅快地呼吸着,上下窜动,激起一片片波纹。

我和大林和二虎去旁边的芋头地里,掐个大大的芋头叶倒扣在头顶上,在坝堤上选择一块平坦的石头,面朝西坐下,在水草茂盛的空隙中,慢慢地将盛着羊骨头的网兜放进堤坝下的河水里。小鱼小虾因为闻到了骨头的香味,逐渐地向网兜里围拢过来。眼瞅着小鱼小虾进入了网兜里,像是一只只小精灵聚集在羊骨头的周围。我缓慢地把网兜提起来,呀,有好几只小虾和几条活扣(同音)鱼呢,它们在网兜里跳跃着、挣扎着。大林和二虎赶忙过来,用小手快速地捉住鱼虾,放进水桶里。然后,我小心翼翼地重新把网兜放进水里,静静地等待,继续兜着鱼虾,每一次提网都不落空。这里宽背黑脊的小鱼我们叫活扣,大的也只有不到10公分长。有着玻璃的质感、晶莹透明的河虾,不大,也就三、四厘米长。一个下午,也能兜到一两斤的小鱼和小虾。我把小鱼和小虾,分给大林和二虎一部分,剩下的拿回家。

回到家,我把小鱼挑拣出来洗干净,奶奶把铁勺子底下放一点花生油,放在锅灶的炉膛里烧开,然后,将小鱼放进去,放在炉膛里燎熟了,稍微加一点盐,又脆又香的小鱼做好了。就着地瓜干吃起来,也是一道美味。小虾活蹦乱跳地堆积在一起,闪着银光。奶奶把小虾放上鸡蛋在锅里炒一炒,红彤彤的颜色,透着诱人的光泽,是一个家里人都喜欢的菜肴,营养丰富,别有风味。到了七十年代初,村东水库坝堤加高拦住了上游的水,小河里没有了往日的潺潺流水,下坝被整成了大寨田,小河被整成了暗河,在地底下流淌。我们再也不能在坝堤上用网兜鱼虾了。村里有水库和坪塘,还可以耙虾啊!

?耙虾,就是用一米半长的腊树条经过火的烘烤,圈成了半圆形,把两端用绳子拉紧,在绑绳子的地方用铁丝绑上两根一样长的木棍,用破爪扑的木把儿一头绑在半圆的顶端,再把两根木棍绑在木把上,用钳子把铁丝拧紧。在半圆的周围用绳子绑上塑料网,一个虾耙子就做好了。

我利用闲暇的时间,偶尔去水库和坪塘里耙一次河虾,收获都不是很多。收获颇丰的一次,竟然不是水库和坪塘。那是一个深秋的一天下午,因为前几次在村东水库和村前的坪塘耙虾收获不大,我就想到塂南大碶峣水库,因为距离较前两个地方都远,从来没去过,也不知道那里是否有河虾。我怀着试试看的心情,扛着虾耙子,拎着小水桶,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翻过了南塂,自身来到了大碶峣水库的上游。

这个水库的大坝在南面,上游靠近我们村,这里是有一个泉眼,常年流水不断。在泉眼的东面石墙上面是一条南北路,这里是一块红麻地,红麻地的南边从东到西有一条小河沟,河沟里的水平时流到水库里,河沟不大,也就两米多宽。

这时的红麻已经把叶子落得所剩无几,红红的麻秆直立在地里。小河里漂浮着红麻叶。我*使神差地把小河里的红麻叶用手捞起,就看到小河里有那么多黑黑的小河虾。随着我拿起落叶,河虾从水中跃起,有的蹦到了河边,禁不住让我高兴万分。农村有句老话:“鱼头有火”,就是再冷的天,抓鱼也就不怕冷。我不顾深秋天气的寒冷,脱了鞋和袜子,挽起裤腿,赤着脚进入水中。从小河的下游开始,把小河里的红麻叶和杂草清理到岸边。小河的上游是一个泉眼,就是这个泉眼形成了这么一条小河,全长只有五六十米。我一边清理着杂草,一边看着蹦跳的河虾,自己好像吃了个甜柿子,从里往外美。

?清理完了杂草,我就从下游开始了耙虾。我将虾耙子在岸边伸向河里,慢慢地向怀中拽着,轻轻地拉离河水,只见耙网里是密密麻麻的、活蹦乱跳的河虾,有的挣扎着逃离了耙网。我赶紧把虾耙子离开小河,放到河边,用手将河虾捧起,放进水桶里。就这样,我一下一下地拉着,水桶竟然装满了河虾,有近十斤重,可以吃几天啊!这是我有史以来收获最多的一次。

把河虾拿回家,家里人看到我耙了那么多河虾,都感到很惊讶,帮忙捡掉掺杂在虾里的草段和杂质,淘洗干净,将河虾洗一下,留出一部分,用一些下在锅里,放一点盐一煮,再加上大葱佐料,全家九个人,一人一碗。盐水河虾,原汁原味,鲜香清甜,美味至极。那是真正的味道鲜美,满嘴河鲜,吃一次,就一辈子忘不了。老家的小河虾味道鲜美,肉质细嫩。这么多年过去了,河虾那鲜香的味道,仿佛还余留在我的口中,令人回味无穷。(图片来自网络,如有冒犯,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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