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黑暗中淅淅沥沥地落,像一群**祟祟的夜行者。过了许久渐渐的小了,我张开耳朵听,因为下雨的关系,外面似乎很安静,毫无声响。
屋子里是小台灯暖*昏暗的光,像小时候家里停电后点燃的烛光。然而它又比不上烛光,烛光是有生命的。烛苗像一棵正在发芽生长的草,摇晃着伸展着往上冲。墙壁上有影子不断摆动,影子仿佛也在生长,在窜动。回忆在同样的夜雨时分把两个时空重叠在一起,我仿佛看到十几年前在故乡的老房子里点蜡烛的情景了。
不知为什么,每次夜里下雨就会停电。一只不大不小的红蜡烛被父亲从旧抽屉里翻找出来,摆在桌子的正中央,擦一根火柴点燃,窄小的房屋渐渐被照亮了。桌边围着沉默的一家三口,影子斜长地铺在四面墙壁上。窗外黑漆一片,黑暗把我们压缩在这微弱的烛光里,彼此相依,我感到了有家的温暖。窗外的雨是凉的冷的,屋里的烛火是暖的热的。
烛光下,父亲点燃一支烟,轻轻缓缓地吞吐着,橙红色的烟头在角落里一明一灭,蓝色的烟和蜡烛黑色的烟一起往天棚上飘散。母亲头低低地凑近烛火飞针走线,绣着白天没有完成的活计。烛光在她浓密的黑发上快活地跳跃。
无声的空间里,父亲偶尔发出长长的叹息,或是沉沉的两声咳。父亲惯是话少的,他垂着眼睛看向地面的某处,面目上没有任何表情,额头的皱纹却渐渐压下来了。烛影中,他长久不动一下,像一个蒙灰的雕像。我从来也不知道父亲的脑中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的沉默越来越辽阔无边。母亲仍在低头忙碌,细棉线不断穿过布料发出丝丝的微响。墙壁上母亲的影子也跟着一下下地挥动手臂,我拥有了两个忙碌的母亲,我在那巨大的影子下面,小得像一只蚂蚁。
不断地,蜡油从蜡芯里往外流,而后迅速凝固在烛体外,形成一道道泪痕似的蜡迹。我用手轻轻将它剥落,指甲掐碎成小块。不一会儿烛苗矮了暗了,我拿起剪刀剪掉一截烛芯,它便又活力四射地窜起来了。寂静的雨夜,我只守着这根蜡烛,它是我 的玩伴。
偶尔侧耳听听雨声,后窗屋檐上滴下来的雨水打在柔软的沙地上叮叮咚咚的响,像快活喷涌的山泉。前院的雨声打在倒扣的铁盆上宛如撞钟,打在破碗上似珠落玉盘,打在为柴垛遮雨的旧铁皮上就像是在打镲。我心里充满着好奇与欢乐,雨夜并不像现在这样是使人愁的。
过了许久,父亲终于从那个矮脚凳上站起来了,挺了挺脊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睡吧,不早了。母亲抬起脸,把头朝后仰着左右摆动,慢慢收拾起手中的活计。我把捣碎的蜡块拢到手中急忙扔掉。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听着渐像催眠曲了,吹灭了蜡烛,我们一家人便在黑沉沉的夜里睡去了。
十几年前的那场夜雨,如今落在异乡的外面,也落在异客的心里。台灯替代了烛光,墙壁上没有父亲的影子,也没有母亲的影子,屋内却如旧的安静无声,我感到寂寞。在这样的寂寞里,我是真尝到思念的愁苦了。
作者
喻潇
喻潇,非典型80后人士,故乡黑龙江,现居南京。就是一个喜欢读书偶尔写写字的普通女生。由于从小生长在林区,故极其热爱大自然,希望日后能写出关于这一草一木的最美的文章。
责任编辑:疏勒河的红柳、雨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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