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的“吃”远不止于粽子，陆稿荐的酱鸭、宏达的烧鸡、复兴的肉汤圆、斜西街的烧卖、桥头粉丝煲、张翠丰的蜜饯……各是各人的心头好，还有一些更土的食物，它安生在普通人家不甚明亮的炉台灶间，氤氲于春夏秋冬的四季变幻中。
嘉兴的四季，吃啥
文
惠艳芳画
金雪
初秋，嘉兴。一袭小雨过后这个南方城市的暮色被洗刷得愈发清澈通透，伴随着千万家户中厨房灯火逐渐亮起，变得热闹的还有遍布街巷里弄的各色餐馆。
饮食，系出于“吃”而不止于“吃”，中国人的饮食早已在漫长的时光流变中和情感、信念混合交融在一起。时光婉转，吃，始终是人生在世最为朴素的头等大事。
一提到嘉兴，似乎就联想到“粽子”，拨开浸润酱油的糯米，里面的肉肥瘦相间，香味腾起，馋涎欲滴。不过嘉兴的“吃”远不止于粽子，陆稿荐的酱鸭、宏达的烧鸡、复兴的肉汤圆、斜西街的烧卖、桥头粉丝煲、张翠丰的蜜饯……各是各人的心头好，还有一些更土的食物，它安生在普通人家不甚明亮的炉台灶间，氤氲于春夏秋冬的四季变幻中。
春“挑”马兰头
江南春天多雨，雨后，田间多野菜，马兰头便是其一，该野菜清凉可口，嘉兴人甚是喜欢，提一竹篮，带上工具，去田间地头“挑”马兰头。“挑”乃嘉兴话，这动词有股踏春的喜悦。挑一篮子马兰头，洗净后煮熟剁碎，与香干粒拌匀，撒些盐末，倒点麻油，考究点用碗压紧倒扣，这一碗的新鲜，就是春天的滋味。
香椿拌豆腐
春天多吃叶，除了马兰头，还有一嫩叶值得一提——香椿。有一年，回乡下看到房前屋后都是“香椿树”，迫不及待采了一大堆，婆婆看见告诉我这是“臭椿”，一闻，果不其然，不仅不香，还真有那么股臭味。后婆婆悉心种了几棵香椿树，每次春天回乡下，婆婆总嘱咐我把香椿树上最嫩的芽给收了，香椿炒蛋，香椿拌豆腐……香椿不断，打那以后，这春天的味道更多了些家人爱的味道。
夏嘉善立夏塌饼
在嘉兴嘉善，有一种果子，自带节气名字，这就是“立夏塌饼”，传说这饼为了纪念一男子——黑蛟。黑蛟化黑龙斗白龙，又化身巨坝将白龙镇于身下，祥符荡里的乌蛟坝由此而来。一方特产背后安一个传说，食未到而心已动，传说不知真假，但“立夏塌饼”却美味无比：采摘“草头”磨粉，和上麦芽粉、糯米粉，嵌入豆沙、核桃仁儿，糊好之后做成团子，放进蒸笼里蒸煮，再油煎、撒上芝麻、淋上糖水，做成麦芽塌饼。这种塌饼似焦未焦，咸香清鲜，还有一种敦厚的来自春夏之际江南农村夜地里的香气，迎接夏天来临，恰到好处。
新丰嫩姜
这夏天的食物除了嘉善的“立夏塌饼”，在嘉兴新丰，它的嫩姜颇有名气。据《新丰镇志》记载，新丰姜在明代就从印度开始引进种植。“冬吃萝卜夏吃姜”，这夏天吃姜，极养身。嫩姜，圆头圆脑，底端略红，且如少女般粉红色，看来，这“嫩”字并非浪得虚名。去年看到一食谱：桃子、嫩姜、紫苏、米醋、冰糖，浸润后变可食，惊叹这配方似乎是为嘉兴独配的，因为此时，凤桥水蜜桃大量上市，配置一罐，在盛夏的早上，来一碗米粥，配上几片姜，微微辣味，荡漾心头，岂不妙哉。
秋葱爆南湖菱
在秋天，嘉兴有个重头戏上市，那就是闻名遐迩的南湖菱。说起这南湖菱，大概比“嘉兴粽子”知名度低那么一点点，但论神奇有趣，它又更胜一筹了。“南湖菱为啥没角呢？”“因为乾隆吃菱划破嘴下令不能有角！”“为啥其他菱都有角呢？”“因为只有南湖水才能养成南湖菱！”这南湖菱一直像个谜一样从小伴着我长大。这南湖菱啊，生吃如水果，鲜甜脆嫩，熟吃可与葱清炒，软糯可口，如果把菱与饭一起蒸，放点咸肉，又可得一锅“菱饭”，这小小菱角，多种做法又无人不爱。以前去看望外地的亲戚，如果赶上南湖菱上市，父母必定买两袋碧绿的菱相赠，由此可见“南湖菱”在嘉兴人心中的地位。
桂花糖年糕
秋风乍起之时，便是桂花飘香之日，桐乡石门镇有个村，名字叫“桂花村”，这村子家家户户种植桂树，秋季，会有很多人赶赴这个村子，除了观赏上万株桂花树外，还为了一盆桂花年糕，这由糯米制成的年糕，在油里煮沸后，浇上糖汁，撒上桂花，其香味扑鼻，难以抗拒。其实这桂花年糕应该其他地方也可以吃到，而不知为啥，只有沉浸在这桂花村的香气中，才来得那么原汁原味，而桂花一谢，这年糕也少了几分味道。
冬冬天，地处江南的嘉兴潮湿阴冷，这种时节，最想干的便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冬天的膘是一定要贴的，此时，最想来一碗新塍的红烧羊肉面，而新塍羊肉又数“杨阿六”蒸缸羊肉 。这个小店几十年，依然保持着用土灶、柴火、铁锅烧羊肉的传统作法。以山羊为原料，桂皮、茴香、生姜、红枣等为辅料，熬啊熬，一直熬到肉质酥烂，汁浓味醇。大冬天，捧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面，这稻草扎着的羊肉早已浸饱了酱汁，肥瘦相当煮得酥烂，轻轻一拨，肉就散落在面上，入口即化，喝一口酱汤，再吃一口面和肉，那种美妙的滋味做神仙也换不得。如果一碗不够暖和，那么“老板，再来一碗”。
这四季的轮回，带着四季的吃，永不厌倦，而这家常的温实，才是最踏实最安心 的。三千烦恼事，一吃谈笑之。
本文首发于9月12日《嘉兴日报》烟雨楼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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