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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磅牛奶

见证40年

80年代初，女儿刚出生不久，爱人因三班倒身体不适应，导致奶水缺乏，孩子没奶喝，我们心急如焚。那时改革开放的步伐刚刚迈开，市场上还是物质匮乏。我们到处托熟人帮忙，总算找到工友的关系每天早上五点能够到指定取奶点排队取奶，取奶点排队的人特别多，去晚了就没有了。当年，我在三明钢铁厂一线车间上班，也是三班倒，每天和多度高温的钢锭打交道，下了夜班赶着去取奶，顾不上吃饭顾不上换衣，工作服上一块一块的都是油渍粘着的煤灰，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为了排上凌晨五点的队，经常半夜四点就要到取奶点，冬天取奶寒风刺骨、瑟瑟发抖。送奶的工人看到我这种情况，又想办法帮我从别人那转了半磅奶。

年夏天在三明钢铁厂二轧厂车间任专职安全员

奶的问题解决了，可炎热的夏天不利于牛奶储存，容易变质，我们都特别心疼。我和爱人商量，咬牙拿出省吃俭用的元存款，买了一台上海生产的双鹿牌80立升单门电冰箱，这可是当时三明钢铁厂千人分厂的 台电冰箱，来参观的人不亚于参观9寸电视机的人数啊！

后来，女儿大了些，爱人听说隔壁工友小*生完孩子也出现了奶水缺乏的情况，小俩口一筹莫展。爱人毫不犹豫地让出半磅奶给小*。再后来，小*全家因工作调动到福州，我们多年未见，可这半磅奶连系起了我们两家人几十年的情谊。

我们退休后随女儿来福州定居，爱人和小*再相逢，两位已是六十多岁的中国老太太讲起当年的半磅奶，手握着手，热泪盈眶。半磅奶，工友情！发展就是硬道理，改革才是真方向！漫步今天的中国商场、超市，甚至便利店，各种品牌的奶制品琳琅满目，一应俱全，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再也不用为喝不上牛奶而发愁了。

年国庆长假，全家人在上海外滩和国际友人合影。时年女儿34岁，已成家立业。

女儿今年37岁，她在改革开放之初出生，生长在中国崛起的新时代。我想，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为吃穿发过愁，她读大学，参加工作，靠着自己不懈的努力奋斗，生活越来越好。半磅奶，留在我的青年记忆中无法忘怀，感谢我们身后越来越强大的祖国。

女儿程歆手记：

我就是这篇小短文里的女儿，这篇文章是我交给父亲的临时任务，他手写了草稿，我打字录入。没想到父亲选取了一个这么小的题材来写改革开放。我边录入边流泪，父亲因为文化大革命的缘故没能继续读书，十几岁离开家，成了一名轧钢工人，干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父亲在我的记忆里，就是每天下班脸黑黑的，工作服黑黑的，他的工作服都要洗黑好几盆水，但他的脸上始终是高兴的。他的手是粗糙的，常常刮坏我的毛衣，他的左耳因一次调试机器的巨大轰鸣声落下了残疾，听力几乎为零，但他在我心里始终是倔强不屈的。他退休时告诉我，这辈子对得起*，对得起工友，对得起自己，培养了一个懂事的，努力工作和生活的女儿，人生很圆满。半磅奶，父爱如山。祖国越来越强大，我真心希望父亲退休后的生活越来越幸福。

厨房变奏曲

翻阅珍藏的老照片，再次与老屋的灶台邂逅，这是多年前家中“灶脚”（闽南人俗称厨房）发生大革命，用上清洁、廉价的新能源后，特意拍摄作为留念的。与老照片深情对视，昔年徐徐升腾的袅袅灰白炊烟，仿佛在我眼前缭绕。

改革开放初期我家的“灶脚”。林长华摄影

我老家在福建东山岛农村，改革开放前，每个农家的“灶脚”用砖石砌着一个约2平方米的固定大灶，上面摆着大鼎小锅，灶台竖起一支高高的烟筒直通屋顶，过年时乡亲们习惯在涂成红色的烟筒贴上一张写着“司命灶君”的长方形联语。每天三餐的袅袅炊烟就是农家人烧柴草时从烟筒中冒出来的。如果您看过老故事片《小兵张嘎》，就会想到张嘎堵邻居家烟筒的恶作剧，烟筒被堵，那烟就会从烟筒往屋里倒灌。其实，遇到大风天气，烟筒被风灌入，人在灶口也会被呛得不住咳嗽甚至两眼飙泪，“风”是东山岛的特产，几乎每个农家的“灶脚”四壁都熏得如上了一层黑漆似的。

那年代，农家人除了煮饭烧水，还要烧猪饲料，“灶君”整天忙个不停。海岛燃料紧缺，不挑食的“灶君”什么都吃，只要能够点燃的东西一概来者不拒，有时候没办法连牛粪干也得吃。“灶君”食量很大，每家每户都要有个草间备料，开火前，灶前都先要堆放许多燃料，一不小心便引起火灾。遇到潮湿天气，燃料湿漉漉，煮一顿饭别说有多费劲了。计划经济年代，煤炭必须凭票，只有机关单位、城镇户口才能够享受定量供应的待遇，而农家人只能望煤兴叹。

改革开放前，厨房的厨具没几样，屋梁、墙壁上垂下用树丫做成的几个吊钩，吊着摇摇晃晃的竹篮。盛饭的容器是陶瓷的，盖稀饭的锅盖是木制的，怎么也盖不严实。逢年过节煮的干饭，则用碎布七拼八凑缝制的饭巾盖上。那时农家人不知何谓味精、鸡精？灶台常年放的是自家用臭鱼烂虾腌制的“鱼汁”和几个装着咸芥菜、咸萝卜干、小咸鱼的坛坛罐罐。遇到饭锅破了，如果没有师傅进村，只好用一些土办法将就着使用。由于烧的是柴草，过些日子锅底就会结一层厚厚的黑炭灰，农家人有的用刀刮，有的把它倒扣，然后用锄头剔除，因而把脸弄成黑面包公是经常的事。

改革开放前十年，海岛农家人才开始由烧柴草改烧煤炭，我家的“灶脚”也跟着首次“革命”。这时候，砖石砌的“灶君”退休了，逐渐被冷落一旁。但是煤炭没有柴草那么容易点燃，要借助木炭等引燃物，每一次生火往往令人生气，最担忧的是炉火灭了，孩子要上学，大人要出工，等着重新“起火”的焦急心情就像火在心中燃烧。另外，烧煤球产生的气体不但影响人的健康，而且对家用电器腐蚀损坏很严重。

年东山岛开始有人经营 气，我们与许多海岛家庭一样用上了 气炉，实现了厨房又一次“革命”，当时我的妹妹出嫁，我家赶时髦将 气炉当陪嫁品，引得许多人看稀奇。 气的出现，让无数家庭告别了烟熏火燎的炉灶和原始的炊具。

我家现在的厨房。林长华拍摄

历史的快车驶入了上世纪90年代，电磁炉悄然进入了厨房，与 气炉平分秋色，它以其轻便、无污染、经济实惠、热效率高诸多优点备受人们青睐。自从乔迁新居后，厨房里，除了电磁炉、微波炉等先进灶具，电饭煲、消*柜、搅拌机、电压力锅、抽油烟机等厨具一应齐全。每逢家中来客，半个小时工夫就可以烹制出好几道菜，客人倘若想吃火锅，举手之劳就可以把电磁炉移上大餐桌，宾主围坐在一起边吃火锅边看电视节目，可谓精神、物质享受两不误。6年前，笔者家里厨房还添置了“格力”落地式空调机，爱人一边干活一边享受“酷狗”音乐。

就在本文即将完稿时，“叮当”一声门铃响了，快递员送货上门，拆开一看，是在厦门工作的儿子网购一台扫地机器人。儿子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