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葬礼上我出十万费用,妈却还要我给妹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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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爸爸在抢救无效去世后,妈妈才通知了我。

由于我和爸爸的关系并不亲密,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也没有感到遗憾。

我们曾经在争吵中,我曾冷冷地对他说过“不养不葬”的话。

但我最终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话。

我不仅回去参加了葬礼,还承诺支付十万元的丧葬费用。

五年未归,这个家变得异常陌生。

尤其是狭小的客厅里坐着几个帮忙处理后事的亲戚,让我感到更加不自在。

看到妈妈白发苍苍,我心中有些酸楚。

但当我看到储物柜上摆着一排空酒瓶时,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爸爸患有多种慢性疾病,他是在熬夜打牌时突发心肌梗塞去世的。

“我记得医生告诫过他要少饮酒。”

还没等其他人回应,客厅门口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

她穿着黑色的衣服,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带着哭腔说:“爸爸除了爱喝点小酒,没有其他爱好。姐姐多年未归,一回来就指手画脚?”

“而且,人已逝,就算爸爸有什么过错,你也不该再指责他了……”

这就是我的妹妹许欣悦。

她总能用几句话点燃我的怒火。

如果是小时候,我会愤怒地质问她,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她总是“泪先于言”。

接着,爸妈和亲戚就会责备我。

“你怎么又惹妹妹哭了?”

“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两人的处境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妹妹的话音刚落,妈妈已经担忧地看过来,客厅里的亲戚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仿佛我下一刻就会对许欣悦大发雷霆。

我轻轻挥了挥手,似乎没有察觉到妹妹话中的深意,“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妈妈负责他的日常生活,真是辛苦了。我只有感谢,没有资格评论。”

“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妹妹,我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三千块钱。那是用于家庭开销的,你别忘了。”

亲戚们的目光立刻柔和了下来。

在这个小县城,收入普遍不高。愿意给家里经济支持的年轻人,确实不多见。

许欣悦呆了一会儿。

她可能在疑惑,以前那个直爽的姐姐,怎么突然变得言辞犀利了?

不仅是她,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年在职场的历练,看来真的没有白费。

实际上,用抢客户的技巧来应对家人,似乎有些冷漠。

但别无选择。

毕竟,我是这个家中,最不受待见的人。

既然感情无法沟通,那就处理实际问题吧。

我坐在伯父旁边,递给他一张银行卡。

“关于爸爸后事的费用,妈妈说,我和妹妹应该平分。”

“这张卡里有五万,加上之前转给妈妈的五万,总共十万。我已经出齐了。”

伯父是我们家族中负责事务的人,家乡的大事小事,都由他来安排。

他接过银行卡,犹豫了一下,首先看向了我妈。

我妈有些不自在地开口:“好的,好的。他大伯,你记一下吧。”

于是伯父翻开手中的账本,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我注意到账本上写着“许欣悦”的名字,但名字后面的金额却是空的。

我隐约感到有些不妥。

出殡的日子就在后天。

怎么,妹妹的那部分钱,还没有准备好吗?

2

手机突然震动,同事询问我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请了临时的丧假,她替我承担了工作,直到这时才联系我。

我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准备回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陈钧就先打来了。

可能是因为他是我的弟弟,又正处于热恋中,他对我总是很依赖。

但我从未向他透露过家中的情况。这次我突然买票回家,也没有告诉他。

现在,陈钧可能还以为我在公司,快要结束工作了。

我接起电话,听陈钧详细地讲述他今天处理的案件,见过的客户,以及晚上打算带我去哪里用餐。

过了整整一分钟,我才找到机会告诉他,我请了丧假,现在在家乡。

陈钧立刻变得焦虑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我爸爸,因为心肌梗塞,没能抢救过来。”

“你怎么不告诉我,让我陪你一起回去处理。”

我回答说:“没关系,家乡的那些人情世故,我都不太了解,你更是一窍不通。你来了也帮不上忙。我只需要听从长辈的安排就好。”

处理完陈钧的电话后,我又简短地回复了两个工作相关的电话,然后转身回家。

在我推门之前,听到许欣悦在说话。

她用一种非常真诚、谦逊,能够赢得长辈喜欢的语气说话。

“姐姐连眼泪都没流……还能处理工作,真是冷静,能承担大事。不像我,爸爸突然去世,我脑子一片混乱,只知道哭泣,什么都做不了,还要麻烦各位长辈。”

这是许欣悦一贯的手法,表面上赞扬,实际上贬低。

果然,姑姑接着说:“当年他们父女俩吵架,连菜刀都拿出来了。恐怕许倩这孩子还在生气……”

我握着手机站在凉爽的秋风中,心里默默地想。

我确实脾气大。

那次导致我们父女关系破裂,甚至拿出菜刀的争吵,是因为我大四实习时租房,被不良中介骗走了押金,身上实在没钱,想向家里借几千块钱周转。

但我爸爸一分钱也不给。

还一直责怪我,为什么不看清楚?为什么中介只骗我,不骗别人?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我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我该被骗,也该挨骂!”

就在那时,许欣悦网购的汉服终于到了。

一箱又一箱,足足三大包。

我了解她对这些的喜爱,但没想到她会买这么多。

我直视着爸爸,语气冷淡。

“同样是家中的女儿,许欣悦能花几千元买汉服,我为何不能要几千元租房?”

我爸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你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论?”

这话说得真妙。

从小到大,我似乎永远无法与许欣悦相提并论。

因为一旦比较,我会气得半死。

明明是我考年级第一,妈妈买蛋糕作为奖励,却还要给许欣悦准备一个一模一样的。

等到许欣悦考试有所进步,给她买的玩具娃娃,我却连摸一下都不行。

同样是生病发烧,我只能得到“多喝点水”的忠告,许欣医院急诊。

我大学毕业后,经济拮据,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住在漏雨的出租屋里,天天只能吃白水煮面条。

许欣悦毕业后考公务员,在家待业两年,爸妈却对她照顾有加,还不惜花钱为她打点关系。

我常常怀疑,我可能不是他们亲生的吧?

但与家人相似的面孔,却是血缘关系的铁证。

于是我自嘲地想,古人的话,也不全对。

如果天要降大任于人,应该先给他一对偏心的爸妈。

这比“劳其筋骨”更加刻骨铭心吧?

我推开门,提起自己的行李,“天色已晚,我去住酒店。明天再来。”

妈妈站起身,尴尬地说:“倩倩,你房间一直没人住,确实有点潮湿……要不,你和悦悦挤一挤?”

“去住酒店,被人看到,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难道我生活在亲戚们的闲言碎语中吗?

我推着箱子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耳边传来叹息声。

“这孩子算是教坏了。”

“脾气太固执了。”

我全当没听见。

3

近年来,家乡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竟然在市中心建起了一家颇具规模的酒店。

但价格依然十分亲民。

第二天一早,我在宾馆享用完早餐后才返回家中。

果不其然,家人也都刚刚起床。

许欣悦正从厨房端出早餐。

她和妈妈,还有一大早来帮忙的伯父伯母,每人面前都有一碗五谷杂粮粥。

大家正准备开始用餐,似乎在这时才意识到我的存在。

许欣悦捂着嘴,惊讶地叫道:“姐,我忘记给你准备早餐了。”

伯母立刻出声缓和气氛:“倩倩,我这碗还没动过,分你一半。”

我连忙推辞:“不用了,伯母,我在宾馆已经吃过了。”

对于这种不预留食物的小动作,我早已习以为常。

高三那年,因为消耗巨大,学校食堂的食物又不够丰富,晚自习结束后我总是感到非常饿。

我多次向爸妈提出希望他们晚餐多做点,留一些给我,作为宵夜。

第一天,许欣悦帮忙做家务时,顺手把剩饭剩菜倒掉了。

第二天,晚餐有许欣悦喜欢吃的菜,结果全被吃光了。

第三天,留给我的是一碗几乎见底的稀粥。

从那以后,我宁愿吃馒头配咸菜,也不再向家人提起留饭的事。

别人是吃一堑长一智,我是少吃一餐,长一智。

大家还在吃饭时,门铃突然响起。

我前去开门,但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脸色立刻变了。

竟然是陈钧。

我曾借用他的账号为家里购物,他大概是通过这个线索找来的。

陈钧满头是汗,看到我后,露出了笑容。

手里和怀里都抱着大包小包的礼物。

“倩倩,我觉得你现在一定需要我,所以我来了。”

我不需要他来。

我板着脸把陈钧推开几步,然后关上了门。

“你来干什么?我告诉过你不用来的。”

陈钧显得有些委屈,但还是坚持说:“生老病死是人生大事。我问过爸妈,也问过朋友,大家都说在这种场合,我应该出现。”

我皱起眉头,“你问这么多人有什么用?这不是我家的事吗?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在我们争执的时候,妈妈已经打开门来看发生了什么。

这下,不得不当面介绍。

实际上,陈钧作为一个男朋友,是非常体面的。

仪表堂堂,身高腿长,名校毕业,家境中上。

果然,罕见地,我妈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其实这么多年,对于我的事情,我很少见她满意。

考了第一,她嫌我没有满分。

读了大学,她嫌我报的志愿太远。

留在上海工作,她嫌我没有编制,不够稳定。

所以,我略显惊奇地看她和陈钧一问一答。

说到动情处,她满眼是泪。

“小陈啊,看到倩倩找到你这么好的男朋友,她爸爸就是死,也瞑目了。”

“临终前他还说呢,两个闺女都没嫁人,他走得不安心。”

居然……我爸在弥留之际,提到过我吗?

心弦狠狠被拨弄了一下。

虽然时常告诫自己,不要对爸妈抱有太多期待,因为期待越多,失望越大。

但猝不及防听到关切之语,总能让我心神不宁。

接踵而至的,是悲伤和……后悔。

也许,我不应该把家人想得那么坏?

他们毕竟,心里还有我。

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

但至少也存在过。

陈钧握了握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满脸坚毅。

“阿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倩倩。”

我有点怕当众红眼圈,于是起身去门外吹吹风。

但冷风也没吹散我心里的难过。

说不定,这次爸爸仓促离世,是给我一个“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警示。

家庭关系如此僵硬,或许我应当想办法缓和?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幻想,仅仅坚持了一天都不到,就被无情拆穿。

我妈用实际行动告诉我——

许倩,你永远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女儿。

4

今天忙得脚不沾地。

晚上七点,众人已经很累了。

陈钧远道而来,是客,众人不免关心他的住处。

我让陈钧跟我一起住酒店,我妈再一次拦住。

“倩倩,你回家来住,让小陈自己住酒店吧。”

“没结婚,就跟男朋友一起住……而且还是你爸的丧期……”

确实,陈钧来访,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若在从前,我还会回一句“我无所谓,别人的舌头,我管不着”。

但今天,大概是因为知道我爸临终前念过我,我有些心软。

我真把箱子拉了回来。

家里地方不大,今晚我跟许欣悦一起睡。

毕竟她卧室是家里最大的一间。

不过,房间里满当当摆了各色物品,几乎都没地方下脚。

这也没什么,我常年出差,住过比这差很多的酒店。

我把必需品从箱子里取出来,放在她的妆台。

许欣悦正对镜卸妆,突然眼睛亮了。

“这个牌子的面霜一瓶要四千多,顶我一个月工资了!”

“是小陈给你买的吧?”

我懒得理她。

许欣悦虽然人在老家,但消费水准却和国际大都市挂钩。

我不清楚她那些化妆品和轻奢服装的来源,更懒得细究,是我妈在贴补,还是她的追求者在卖力。

但她不依不饶,“还是上海好,有钱人多,不像在家里,大家都是打肿脸充胖子。许倩,你是怎么找到小陈的?”

我实在忍不住纠正:“不好意思,我有手有脚,自己挣钱买的。”

许欣悦“切”了一声,抬脚去卫生间洗澡了。

我妈推开门,抱着床被子进来。

“降温了,给你们姐妹换床厚被子。”

她的声音有些疲惫。

我对着同事、客户、朋友都可以滔滔不绝,但跟我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像她说的,我太倔,不肯撒娇,不肯亲昵。

这样的孩子,注定是不讨人喜欢的。

我犹豫着问我妈:“我爸临终前,还说什么话了吗?你跟陈钧说他顾念我和妹妹……”

大概人上了年纪,反应就慢。我妈愣了一会儿,才摇头,“我那是跟小陈说客套话呢。你爸走得仓促,一句话都没留。”

所以,让我感动了几个小时的“临终遗言”,居然是我妈随口说说的寒暄。

父慈女孝的愿景一下子被戳破。

我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脑袋嗡嗡作响。

我妈却还在念叨。

“小陈很好,你要好好跟他谈。”

这回,是我没跟上她思路,“啊?什么?”

于是我妈加重语气:“我说小陈是个好孩子,你配不上他,你要好好待他。别跟他乱发脾气,知道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收收脾气,结个婚……”

我只觉得无比荒谬,“我配不上陈钧?妈,你告诉我,我哪点配不上他?”

我妈白我一眼。

“就这臭脾气,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你是我女儿,我不跟你计较,但是小陈这么好,错过了,下一个,不一定能比他好……”

我不想再跟我妈讲话了。

我带陈钧出门见朋友,十个有八个觉得陈钧不配我。

另外两个根本连正眼都不看他。

不是陈钧真差到这种地步,以世俗的眼光看,我们的条件相差无几——而是因为,我朋友打心眼里,觉得我天下最好,哪个臭男人都配不上。

而现在呢?

我亲生妈妈觉得我配不上陈钧。

我似笑非笑地附和:“陈钧这么好,照他这样子,给许欣悦在老家也找一个吧。”

我妈真的点头了。

“我看行。你做姐姐的,也帮悦悦留心点。”

真有意思。

同样优秀的男孩子,我配不上,许欣悦配得上。

谁是宝贝女儿,谁是不受宠的,一目了然。

我刚才,在痴心妄想什么呢?

这个“家”,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我决定在仪式结束后,立刻回上海。

然后,此生都不再回来。

5

在伯父的主持下,整场葬礼进行得很顺畅。

其实头七,三七还有七七各有仪式,但都从简,我也不打算回来参加。

临走时,我妈跟大伯父嘀咕一阵子,要我再留一笔钱。

“后面三场,虽说从简,但少不了也要请几十桌酒菜……倩倩你再拿两万块钱出来。”

我妈眼神飘忽。

我突然觉得不对。

在一个连最高档酒店的行政套房都只需要二百块钱的县城,丧葬的费用已经需要二十四万这么多了吗?

我不由想到伯父记账本里,“许欣悦”名字后边的空白。

我不得不多心。

十二万块钱对我来讲,不算小数目。

既然我花它,我就要确保它该花。

我装作毫无戒心的样子,满口答应,然后找到陈钧,让他速速去买包最好的烟,当众送我伯父,再单独把人引出去,说些感谢的话。

陈钧不理解,但照做了。

伯父最爱抽烟。

果然,在看到陈钧手里的好烟时,他把手里的本子往茶几一搁,笑呵呵地跟陈钧走上阳台。

我则眼疾手快地将本子抓起来,飞跑进卫生间反锁了门,然后打开手机开始录像。

众人已经察觉到我的举动,冲过来要拦我。

但,没拦住。

卫生间的木门被他们拍得山响,我却无比镇定地打开封皮。

小本子里记了每一笔收入和开销。

我的猜测没有错。

我亲生爸爸的葬礼,截至目前,花了八万。

我出了十万。

许欣悦分文未出。

可能是担心后面几次仪式的资金不足,我妈才又哄我再拿一笔。

我冷静下来,把录像上传到网盘,然后打开房门。

迎来的是我妈当头一顿怒喝。

“许倩,你又作起来了是不是?大人记账的本子,你也敢翻?”

我把账本拿在手里,扬了一扬。

视线扫过神色各异的伯父伯母,还有姑姑。

“提醒一下各位,第一,我早就成年了,我也是大人。第二,我花了钱,自然可以查账。第三,妈,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我记得你跟我讲,两个女儿,费用均摊。现在为什么许欣悦不用出钱?”

我妈梗着脖子,道:“她怎么没出?她出了的。”

“那为什么没有记录?”

“手写的本子难免有错漏,回头补上就是!但你乱翻家里东西,你更不应该。”

果然是我妈。

嘴硬,心更硬。

分明做错事的人是她,她也能把锅甩到女儿身上。

这种小事,我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小时候我无力招架这种委屈,只能哭,只能生闷气,但我现在长大了。

我有了破解的方法。

我妈甩锅,我也甩。

甩来甩去,总有人站出来戳穿一切。

甩给谁合适呢?

我幽幽道:“妈,照你意思,我和许欣悦合计出了二十万,葬礼花销八万,那么就有整整十二万的钱,不知去向?”

“这么看来,是伯父的手不干净呢。”

我把目光挪到伯父身上,语气冷淡。

“伯父,您德高望重,可不能看我们孤儿寡母,就欺负人啊。”

我妈显然没料到我居然油盐不进,张口结舌,又不能拆穿自己,气得直发抖。

事关清白,伯父也气急了,一拍桌子,怒道:“行了,许倩你别含血喷人。我跟你直说吧,悦悦没掏钱。

“你妹妹有编制,端铁饭碗,工资少一点。你呢,在体制外,赚钱容易。再说,悦悦一直在老家陪着爸妈,你做姐姐的多出点钱,怎么了?

“一家子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6

说得对。

姐妹两个,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任谁看了,不得夸一句家风和谐?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开诚布公,讲明所有费用由我这个姐姐包揽?

我已经出了大头,妹妹填补些小钱,这事或许就掩盖过去了。

偏偏,她连零头都不肯出,这才叫我发现了破绽。

伯母大约觉得看不过,抱怨了两句。

“弟妹也是的……咱家乡风俗,给老人办事,长子长女就算要多出钱,也是把话摊开来讲的。你这样藏着掖着,难免许倩埋怨。”

但姑姑立刻站出来反对。

“妹妹年纪还小呢,做姐姐的,多付出一些,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笑了笑。

“容我提醒一下,姑姑,我只比许欣悦大一岁半。她年纪小,我年纪就很大吗?”

年龄论据失败,几个看着我长大的长辈都不说话了。

这时,事情的主人公之一才露脸。

以我对许欣悦的了解,现在她该哭了。

果然,她眼圈一红。

“爸爸尸骨未寒,姐姐就这样跟我计较,又顶撞妈妈……未免太没有心!”

明明得利的是她,清白无瑕、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人,也是她。

想治好低血压?那就跟许欣悦做姐妹吧。

我懒懒道:“哭几声就能省下五万块钱,你怎么不去混娱乐圈?”

许欣悦咬牙道:“你一瓶面霜就四千五,你根本也不差钱。”

眼看心爱的小女儿落了下风,我妈拿出长辈威严,清了清嗓子。

“别丢人现眼了。等随礼的钱清点出来,我补给你便是。”

我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一笔收入。

假如我不闹这一次,大约我妈也不会松口。

只是,我妈真以为我数学很差吗?

我付出十万,收回礼钱若干万,可许欣悦,还是分文未出啊。

这是哪门子的“一人一半”。

我看了看这些打小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叹口气。

“妈,你想一碗水端平,我明白。不过你这样做,是端不平的。我有个更好的建议。”

众人都屏住呼吸,等我提议。

而我上前一步,揽住许欣悦肩膀,亲昵地摇了摇。

“这样吧悦悦,下回咱妈办事,你别通知我了,自己操办,好不好?

“我负责给咱爸掏钱,你负责给咱妈掏钱,这才叫『一人一半』呐。

“不过要是你乐意,也可以哭给我看看。多哭几声,哭好听点。哭到我满意了,说不定我一高兴,也替你出这笔钱。”

话音刚落,我妈已经扑过来要扇我巴掌。

“许倩,亏我生你养你,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咒我死?……”

她生我养我,所以骗我,我就不能有怨言了吗?

我对着许欣悦,鼓励地一笑。

“妹妹,加油哭吧。”

“可以提前练习练习。”

然后,不顾我妈的咆哮,我躲开众人进了卧室,不用两分钟就把所有行李都收好。

拖着箱子走过客厅的时候,脚步不由顿了下。

客厅里,一片人仰马翻。

哭的哭,骂的骂。

但我还有个人要管。

陈钧手忙脚乱的,一会儿安抚我痛哭的妈妈,一会儿安抚我抽泣的妹妹,还要抽时间去安抚我破口大骂的伯父。

我喊:“陈钧,走了。”

但是,出乎意料,陈钧却没急着起身,而是对我妈说:“阿姨,倩倩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等我哄哄她,让她回来跟您道歉。”

7

我愣在当场。

是非黑白已经这么清楚了——我妈,我妹,我老家所有的亲戚,合起伙来,骗我出钱。

陈钧还觉得我应该道歉。

我想过无数个原生家庭会如何给我捅刀子的场景,偏没想过,我自己选的男朋友会掉链子。

这男朋友,不要也罢。

我不再搭理他,转身径直出门。

陈钧追过来。

他拦下我,仿佛是铁了心要劝我回心转意。

“阿姨失去了丈夫,你失去了爸爸,正是需要扶持对方的时候,为什么你还要说那么难听的话?”

“别闹了,我们回去道歉。”

绝了。

由于原生家庭的问题,我不太善于处理亲密关系。男朋友也是找了分,分了找。

和陈钧的恋情维持了半年,我还以为遇到了真正合适自己的人。

但万万想不到,只遇见这么一件正经事,就把我们的价值观差异暴露无遗。

我把陈钧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你摆清自己位置,好吗?你只是我男朋友,哪怕你是我老公,你都管不到我和我爸妈的事。”

“再者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现在只看到我妈难受,你想没想过,她这么偏心,我难不难受?”

陈钧却好似完全没听懂,还在坚持:“阿姨偏心,我们可以纠正她。天底下无不是的爸妈。”

这句话,是我平生最痛恨的。

好像魑魅魍魉披上画皮,就变作了人一样。

陈钧生在一个融洽幸福的家庭。求学求职,顺风顺水。

他不懂我的辛苦,我也不需要他懂——但尊重我,别质疑我的决定,很难做到吗?

我觉得身心俱疲,强撑着说:“价值观差异太大,再相处也会很麻烦。陈钧,我们分开吧。”

陈钧急了。

“许倩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分手是随便说说的吗?我满心都是你。千里迢迢过来,又买烟买酒,就是想把礼数尽到。我们以后结婚,不也需要阿姨的祝福吗?那我现在帮你缓解家庭矛盾,不是很好吗?”

说的对。

时间,精力,陈钧付出了不少。

可从头到尾,感动的人,只有他自己吧。

我拿出手机,给陈钧转了一万块钱,“我不占人便宜。路费和礼品的花销,我给你报销。”

我素来讨厌拖泥带水,说出口的决定就不会撤回。

后来,陈钧给我打过很多电话。

我一概不理。

我人生的前二十年,已经很糟糕了。

爱我的人,本就不太多。

如今更少了一个。

不过,不重要。

我可以更爱自己一些。

8

得知我分手,我的闺蜜群立刻活跃起来。各位姐妹花样百出,每周带我去不同的局,认识不同的男人。

又被“哄骗”拉到一个校友聚会的时候,我是真的无语了。

聚会安排在远郊一座小有名气的网红民宿。

我本以为是单纯的女生聚会,但到了地方,一眼望去,一半都是男性。

闺蜜笑呵呵地给我介绍:“各种特色的都给咱们倩姐备齐了,您随意挑选。”

我抓起包,要开溜。

她摁住我,不让我走。

“对于发展并维持亲密关系,我有点抗拒,咱缓缓再说这事,行不行?你也知道,我爸妈……”

闺蜜嗤之以鼻:“你是你,你爸妈是你爸妈。做错事的是他们,不是你。干吗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我们俩在民宿旁边拉扯,没想到,另一边路口,也有两个男人在争执。

一个说:“哥们,你弦绷太紧了,得松一松。我说真的。我都怕你哪天从楼上跳下去。”

另一个说:“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乐意单身。我要回去了。”

这对话,似曾相识。

刚刚就我身上演过一遍。

我和闺蜜都笑了。

看来今天被朋友诓的,不止我一个。

闺蜜拉着我,大大方方走过去,问:“你们也是来参加A大校友的那个局?”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点头。

“正好,我这朋友也不想参加。这里打车不容易,能不能麻烦捎她回去?”

我被她这么一推,踉跄两步,正停在那个要走的男人面前。

“好,一起。”

同样是被朋友拉进“组织”,又同样临阵脱逃。

顺理成章,我坐到了此人的车里,搭便车回市区。

这男人三十出头,身高长相都蛮出挑。

然而面容冷峻,眉宇之间有散不开的严肃。

看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我自觉地缩在副驾,眼观鼻鼻观心,把工作上的烦心事,一件件拿出来盘算。

回城有些堵车,走走停停,我渐渐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感觉车载音乐的音量被调低。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车已停下。

这里是江边一处停车场。

入目是苍茫平阔的江面,被夕阳染成浅红。

车里只有我自己。

身上还歪歪斜斜,盖了个薄毯子。想必是那位好意载我的司机,友情提供的。

此时,那男人坐在江边长椅上,正凝望着远处,出神。

风把他半长黑发吹得凌乱。

莫名给人一种感觉。

他,挺孤独的。

我赶快跳下车,小跑过去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

他睨我一眼。

“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叫醒你。你家住哪儿,我好继续开。”

本来已经耽误人家时间了,怎么好再麻烦呢?

我摆一摆手,“您不用再送了,我坐地铁就行。”

就在这时,我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我手机不知按错哪里,设置了静音。

半小时工夫,一连十个未接来电,都是我小姨打的。

怕老家有急事,我接了,然后就听见她扯着嗓门喊出来:“许倩呐,对家人你不能这么狠心绝情。”

“你妈要换房子,这个钱你可不能不掏。”

8

上回闹完,我彻底断了汇给老家的钱。

后果嘛,先是我妈打电话来哭诉,说她腰腿不好,看中医吃药,很贵。

又是许欣悦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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