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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元珠/文
系窦佩玉先生之幼子,现就职于日本阿尔卑斯电气株式会社。
大概是77年前后,我大约10岁左右的时候吧,父亲开始造房。
那时我家住尕庄,地址是西宁市南川西路39排5号(后更改为31排5号),又叫中居委2行道。2行道有7个大院,我家住第4院,院内有9户人家,分东西两排平房,东排由南到北是张、周、杨、赵家,西排由南到北是苟、王、魏、包和我家,我家的位置算 。
大院里本来家家门前是块地,种菜或种花,到76年前后,不知为何,大家纷纷在花院里盖起了小房,可能是各家的小孩都长大,想改善住房条件等原因吧。
在杨包周赵家先后盖起4间小房后,父亲也开始筹划盖自己家的小房了。现在回想,那时父亲已经近70岁了,可那时对父亲的年龄毫无感觉,只觉得既然是父亲,就应该啥都能干,啥都会干。别人家盖房,有很多亲戚朋友来帮忙,好象也可以从这里或那里找来木料、砖头、土坯等建筑材料。父亲盖房,则从始到终,基本由自己一个人独立完成,历尽千辛万苦,回想起来,简直是奇迹。
盖房的过程,先从准备材料开始。父亲那时经常背一个背斗,到河滩里去捡砖头,到了放暑假或周末,便叫我和金花姐去捡。其实,河滩里是没有什么砖头的,有的也只是半块的砖头,而且还被河水冲涮的圆圆的、没有棱角。我也不知捡砖头做什么,也不知道、也不关心父亲的造房计划,只是一味地听大人的话,边玩边捡,一次次把半背斗的残砖破瓦从河滩背回家,那时能从路上捡到一片新砖,就象捡到一块金砖般高兴。
记得有一天附近的煤厂里拉来了一堆新砖,大概是要修什么,我晚上偷偷去偷,一次偷一块还是二块,共偷了六块,又后怕,怕人找上门,又还回去几块, 还是留了 块吧。
砖头捡够了,父亲开始左量右划地定桩拉线,然后就开始挖地基,挖好了地基,用脚和木头把土夯实,就开始正式动工了。
在次之前我也见过了院里其他人家盖房,都是一气呵成,只花一两个月,而父亲盖房却花了一年多。因为一切都是自力更生,没有让别人帮忙。
从地基到地面算是房根,砌房根用了一个月吧,基本上用“砖头”,可能真正的新砖头,连20块也不到,其余都是残砖。
砌土块砖头都要泥,和泥时需要红土、*土、草和水。红土比较粘,是泥的主要成份;*土比较细,加在土里不容易裂,也不容易渗水。
那时,我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父亲去挖土、背土。红土是到煤厂的外墙下挖,来回约米的路程;*土是到洪水桥西——圆树儿地方的荒地里去挖,来回约3里路(西宁的地理构造很有意思,南川之东的凤凰山是红土积层,而南川之西的山,则是非常单纯的*土积沉构造)。一般人家会找辆架子车去挖土,而父亲和我,则是一人一个背斗去背。父亲是红柳条背斗,背起来比较咯背;我背细草编的背斗,背起来比较舒服。就这样一趟一趟,背来了盖房用土。那时不知什么是苦,只觉的可以东边走走西边玩玩,以前没干过的事情干干很是开心。
和泥还要用草,草是在秋天里准备。10月份麦子收完后农民要晒麦打场,打场要几个星期。打场完了,就把分离开的麦粒和麦草分开拉回家。每年到了这个季节,父亲就吩咐我们去拾草。所谓拾草,就是到打麦场的周围和附近的路上,捡一些被风吹散和车拉草时掉下来的草。每天去捡,每次也能捡回来一背斗。捡回来的草很干,一般在做饭生火时做火引。那一年,就用了很多和在泥里。
和泥的水是到解放渠去挑。解放渠那时水量较大,岸也较陡较滑,那时还没在岸边种树,取水其实是一件有少许危险的事,不过那时候,人对任何危险都很麻木。
砌好墙根后要砌主墙,主墙要用较多的土坯。一般家里有青壮男人的,找几个人,化上一两个星期,就可以把所需土坯打出来。父亲一般不和别人交往,没人帮忙,只能自己干。大概“不求人”是父亲的人生理念之一。这一理念也影响了我,我到现在也是如此,什么都自己做,和周围总有一个微妙的距离。
父亲为了打土坯,让炳中姐在厂里做了个土坯模子。那时炳中姐在西宁汽车修理厂工作,当车工。那时在工厂工作,办事比较方便,炳中姐那是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又很会与周围的人拉关系,父亲吩咐做模子后第3天,就把模子做来了,模子做的很结实,用料很好很沉实,板子有2公分厚,4个格子。
然后,父亲就带着我在解放渠边的小圆门前面的一片空地上打起土坯来了。打土坯时用土量比较多,那时才厚着脸到煤厂借了一辆架子车去拉*土。拉*土时是父亲带我和金花姐去的,一老两少,从荒地把土拉回来,费了相当长的时间,费了相当气力,遇到了不少困难。
打土坯时用了两个模子,一个是新做的,一个是借来的相当陈旧的模子。先和泥,然后取下一块,团成橄榄球形,外面沾上干土,甩进模子,等填满4个格子,就连模子一起抬到选好的地方,使劲扣下去,小心抬起模子,留下4块土坯。父亲自己做,也叫我帮忙。到打土坯的时候,马上就感觉到了,新做的模子好看不好用,原因是太重,打土坯是要不停地抬起搬倒扣下,4块土坯本身就很重,加上模子不是一个让人轻松的重量。借来的模子板厚只有1公分,是新模子的一半,材质也不同,重量只有三分之一,用着很灵活轻松,而新模子,即使是空时,拿起放下也很费劲,所以后来就只用旧模子了。这件事让我对经验和传统有了一个认识:新做一件东西,是想不周全一切的;传统的东西,自有其自身的道理。
开始砌主墙了,大概到了第2年,每天从学校回来,总能看到墙在变高,到墙到了肩膀高,就有了“房子”的实感了。
墙砌到一米多高,父亲开始做窗户。做窗户的木头,也都是废物利用,和院子里别人家显然不同。别人家大多是从厂里拿些新木头或直接从某个工地拿副窗户。而父亲则是用家里的旧木头重新加工。
记得我家那时是南北向并排3间房,门窗都向东,中间是堂屋,堂屋的南边是男屋,北边是女屋,穿过北屋的西墙往里,是小小的厨房,屋顶上开了天窗排烟,厨房的墙上担了两根杯口粗的圆木,两根圆木上放置了一堆长短不齐、粗细不一的木料,盖房子、做窗户的木料大多取自这里再利用。
拼木头要用胶,父亲打发我去大什字的土产商店去买鱼胶,当看到父亲用火熬胶粘木头时,我 次知道原来鱼胶是这样用的,原来木头是可以粘的。
不知不觉,房墙就高过人头,和院墙一样高了,因为我们家在院子的最里面,盖房时的一面房墙就借助了院墙,省了不少工夫。
房子封顶是一项大工程,大梁依然来自厨房里的旧料,几根主梁有圆有方形状不一。最让人吃惊的是,铺架在大梁和主梁上用来做房顶的辅材,父亲竟然用了细竹竿和晒干的向日葵杆子!向日葵杆子看上去直径有3公分粗,其实是中空筒状,里面如同棉花,很脆易折,这让我在房子盖好后的几年里,一直在担心房顶会不会塌下来。
那时院子里每家门前都有菜园,菜供自家吃,也会种些花木如菊花、大理花、丁香树怡情,我家除了一簇年年开的九月菊,是不种花木的。但我家每年都种向日葵。父亲会很仔细地在每年的秋天,把向日葵杆子晒干收好。我不知道父亲早就在准备自己建造房屋收集材料时,还是在要盖房顶的时候想到了向日葵杆子。但我相信,用向日葵杆子来盖房顶的,天下除了父亲是不会有第二人的,没有人会相信向日葵杆子也能撑得住房顶。
终于,房子、院墙建起来了,房子建的方方正正,屋里亮亮堂堂,比起邻居建的房子和院墙,不但好看还坚实,一看就是用料节省,因陋就简,但做工精细、合理、耐用。虽然墙壁厚度只有别人家墙的一半,但砌得整整齐齐、平平光光。从此,家里的居住环境有了很大改善。
父亲做事,非常有主见,不落俗套,不墨守成规,不照猫画虎,不照本宣科,总是有自己独特的思考和想法、自己的判断和做事方针、自己的点子和主意,这一特点或许在我身上和潜意识里打上了烙印。二十年后,我也习惯于在工作中使用独自手法解决问题,在产品开发时喜欢就地取材,废物利用,发明了二百多项专利,并频获公司嘉奖,这也许就是父亲对我的影响在二十年后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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